「你是否同意,意識清楚的重症病人經由諮商團隊評估,取得共識後,可由醫療團隊協助死亡。」這是日前由馬偕醫院醫師江盛等人提出的安樂死公投法案,目前已進入最後連署階段。屢次上書政府施行安樂死法卻一再被拒的媒體人傅達仁,在今年六月前往瑞士實現人生最終願望,其子傅俊豪也是此次安樂死法案的力推者。最近一年,關於安樂死不斷掀起討論議題。
寫出《阿信》、《冷暖人間》等膾炙人口日劇的日本編劇家橋田壽賀子,2016年時以「安樂死」為題目,投稿發表在12月號《文藝春秋》雜誌,引發社會高度關注。2017將完整論述呈現於著作《請讓我安詳、快樂的死》,以個人生命經驗、哲學思考、人權等角度,倡議安樂死的合法。該書近日將由大塊文化推出中文版,讓國人更深入了解日本對於安樂死的討論面向。
出生戰時 不畏談死
今年93歲的橋田壽賀子,筆下的作品可以說是台灣人最熟知的日本電視劇,執筆超過50年的她,曾寫出《阿信》、《鄰居的草坪》、《冷暖人間》等膾炙人口的戲劇,擅長描寫家庭、人與人之間複雜的情感糾葛,累積逾百部作品,曾獲頒紫綬褒章、文化功勞者等重要獎項。
出生二次大戰期間的橋田,自述生死觀源自於戰爭的體驗。在那個死是理所當然,活著反而像是奇蹟的時代,她早已做好隨時死去的心理準備。也因為走過飽受生存威脅、物資貧脊的年代,對於生命的感恩有著不同解讀。只要回想起當初戰爭的情景,無論眼前遇到任何困境,都不會感到恐懼。拼命地活著,只為努力做自己「命運的主人」。
橋田的終活計畫
除了劇作家身份以外,橋田亦曾主持過談話節目,即使丈夫罹癌住院都咬牙完成大河劇劇本,是一位擁有強大心智且活躍的女性。在女演員泉平子的建議下,她從89歲開始便開始她的終活計畫。所謂的「終活計畫」,指的是在生前時自行為臨終做準備。
橋田的終活計畫包括:
一、斷捨離,毫不戀棧的丟掉累積九十餘年來不必要的物品,諸如:寫作蒐集剪報全數丟棄、書本捐給熱海市立圖書館、信件只留無法割捨的。
二、人際關係:橋田打算死後和愛媛的雙親「相聚」,只把自己和先生的手表一起葬在靜岡的文學家墓園。生前已經因為婆媳問題吃盡苦頭,死後實在沒有必要跟著先生與婆婆葬在一起。
三、倘若罹患失智症或其他行動不便的重症,為了不造成他人困擾,希望可以進行安樂死。
除了醫「生」也要能醫「死」
雖然日本已經承認尊嚴死,允許中止延命治療。不過對橋田而言,與其躺在床上等死,不造成他人困擾的安樂死仍是最好的積極選擇。橋田指出,目前日本的醫療技術只朝著延長患者的性命發展,在關於死亡醫療方面則是退步的。如何讓患者平靜死去,對進入銀齡社會的日本來說,應該視為重要課題。透過安樂死的立法,讓「只剩活下來」的醫療,進展到『有所選擇』的醫療。想活的人得以繼續活著,想死的人也可以守住尊嚴合法離開人世。走過戰時,一輩子努力做「命運主人」的橋田,面對死亡也希望能夠自己做主。
即使力主安樂死,橋田還是維持每年一次全身健康檢查,每個月抽血和驗尿檢查血糖和癌症標記,定期服用抗高血壓藥和控制血糖及膽固醇的藥物,並且維持運動的習慣。已經預訂好下一次郵輪旅行的橋田說:希望自己活著的時候可以好好活著,到死都要健健康康的。這是她所期待生命應有的尊嚴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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