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老師出的作文題目「我的家庭」、「甜蜜的家」等,但我經常寫著寫著,就變成「我的媽媽」。現在,我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寫一篇「親愛的老小孩-媽媽」。
家父是公務員,收入要養老阿嬤和弟弟們,再加上一家六口,常常捉襟見肘。還好有媽媽。媽媽失智前是克勤克儉的會計,她從旁協助照顧夫家,並為我們兄妹添購了三棟房子。老媽咪一直工作到66歲才因家父生病需要有人照顧退出職場。
15年前,老媽咪開始出現忘了帶鑰匙出門、進了大樓卻找不到大門出來、買東西時懷疑店員找錯錢……林林總總,讓我們措手不及。帶她到醫院檢查,才發現是失智惹的禍。
為了延緩老化,每天清晨帶她到公園做晨操。除了活動筋骨,順便跟鄰居媽媽們聊天。她最喜歡聽到人家誇她好福氣,有女兒陪伴,其實最有福氣的應該是我!
無憂的日子維持十來年,但,就像廣告詞說的「長輩的記憶力就像一桶滴漏的水,喪失就無法恢復。」老媽咪的病情由輕度轉中度,很快的越來越嚴重,嚴重到我們都慌了!一個寒風刺骨的清晨,家人還在睡夢中,老媽咪穿著輕薄衣物,開了門要去公園做晨操,走著走著忘了公園的方向,也忘了回家的路。最後是鄰居帶她回來。為防止媽媽再走失,家兄在門的內側上方,媽媽看不到的位置加裝門栓;又過了一陣子,老媽咪起床後,來不及走到廁所就尿出來,趕緊幫她換衣褲,她慚愧的抱著我說:「我捨不得妳為我做這些事!」媽媽雖然不認得我,但在她模糊的記憶中,我應該是她疼愛的人。親愛的媽媽,這是我能為您做的一點點小事,不及您為我做的萬分之一。
漸漸的,媽媽已經不記得我了,有一天,她突然叫我阿母,我帶她到鏡子前請她定睛確認誰才是阿母,她轉身抱著我說:「妳是阿母!」我竟然跟她說:「妳的阿母已經在天上了!」害她哭得好傷心,從此只要媽媽叫我阿母,我就摟著她,就像小時候,我哭著叫媽媽時,她將我抱在懷裡般呵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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