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之間／歌仔戲迷憶當年

2016-01-17 08:26 聯合報 林玲仰（嘉義市）

心惠秀出扮相俊秀的小生照片，一向都扮演小旦的她，今日果然不同凡響，這裝扮不知迷死多少人？也喚起我對媽媽和往昔歌仔戲的一份情懷。

年輕的老媽是那麼迷歌仔戲，她總會在老爸步出家門上班後，用兩瓶米酒買通奶奶，再帶著我直奔歌仔戲班，從《梁祝》看到《西廂記》，當時年紀小，只覺得化了妝的戲子都好漂亮，他們所騎的棍子馬，威風又神奇；而此刻的媽媽也特別溫柔，會買小圓糖和米香給我吃。有時她邊看戲邊掉淚，我會一邊吃東西一邊幫她擦眼淚。

印象最深刻的，大概就是媽媽看《西廂記》時，總因為崔母的棒打鴛鴦而頻頻掉淚。我喜歡俏皮多智的紅娘，雖然被她逗得很開心，但看到媽媽為男女主角哭得相當傷心時，也忍不住跟著哭起來。

我們共同的秘密，就是不可以告訴爸爸，也得趕在爸爸下班前到家。長大一些後，我才知道，原來爸爸是怕漂亮的媽媽被歌仔戲團的小生拐走，才始終不讓她接觸歌仔戲團。愛戲成癡的老媽，只好偷偷帶著還未上學的我前去看戲，那也成為兒時我與媽媽最親密的一段時光。

讀大學時，正逢楊麗花歌仔戲團走入電視螢幕，並為傳承後人在招生。我想起小時候和媽媽看戲的情形，心想，如果我學會唱歌仔戲，是不是能喚醒失智的媽媽？找了同為歌仔戲迷的心惠想去報名，兩個人同樣生得瘦小，想來是當小紅娘的好人才，無奈爸爸過往對媽媽的不放心轉向了我，深怕女兒被戲團騙走，只好作罷。

如今爸爸也走了，沒有人能再禁止我去學歌仔戲，可是年長後，害羞與上台的恐懼反而漸漸爬上心頭，讓我始終沒能加入唱歌仔戲的行列。而媽媽過世後，學唱歌仔戲的夢，對我來說已不再具有任何意義；但與媽媽的那段歌仔戲情緣，始終縈繞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