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其中一種類型的壓力。生病導致的情緒壓力，也可能很大，例如照顧慢性病人。而且經年累月的壓力，有可能導致更高風險的晚年頭腦失靈。
大部分人都可以馬上認出，他們生活裡是否有很多壓力。其中有些人隨時都備有「自我藥療」來減壓，可能是酒精，或是消遣性藥物，或是菸草。
在1960 年代初期，我外婆看的那些時事通訊和新聞報紙上，吸菸的危害才剛剛開始論戰，還沒有完全得到證明或承認。人們很慢才了解吸菸可能很危險。有一位記者華特斯（Mark Waters），在死於肺癌之前，為自己寫了一篇悲慟的訃聞。在我出生那天，也就是1966 年的某一天，《檀市星報》刊登了他的這篇文章，標題是〈我在四十二年前遇上我的殺手〉。
吸菸是心臟疾病、心臟病發作、高血壓的一個危險因子；而它們又都是中風的危險因子。以上這些疾病都會為失智症招來更高的風險，尤其是血管性失智症。有一項研究報告說，吸菸會讓失智症風險增加一倍，而且沒人能預測，是否肺癌會搶在失智症發作前，奪去一個人的生命。即使吸菸者甘願拿自己來冒險，不肯戒菸，他們或許該考量一下：如果吸菸造成不治之症，不論是癌症還是失智症，對於即將負責照護他們的家人或好友，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壓力除了會讓腎上腺持續分泌皮質醇之外，還可能引發其他狀況，像是偏頭痛、糖尿病併發症、或是爆發疱疹。有一天，在經過前一晚忙碌的待命後，我醒來嚇了一跳，因為我竟然經歷到前一天晚上急診室轉來的最後一名病人相同的症狀！
那天晚上，經過仔細詢問後，我看出她所描述的閃光和盲點，表明她是首次發作偏頭痛。她比一般人首次發作偏頭痛的年齡來得大，但我們還是以偏頭痛來治療她，而她的狀況也確實改進了。幾個小時後，當我在值班室醒來，身上穿著皺巴巴的刷手衣，累得要死，但是很感激還能小睡一番。就在我準備介紹神經科巡房的講者駕馭壓力，在它駕馭你之前時，我注意到，在我右邊視野也出現了閃光，像火花一樣的光線。
我覺得很奇怪，但是因為當時太忙，沒有多想。介紹完講者之後，我終於注意到，在我右邊視野裡有一個盲點和四散的閃光。想起我在前一天晚上對那名病人的提問，我先閉上一隻眼睛，然後再閉上另一隻。這種視覺變化，是偏頭痛的預兆，而我的兩隻眼睛都有，不是只有單隻。那代表我的問題不太可能是視網膜剝離，也就是我們這種高度近視眼的人最害怕的狀況。這算是一個好消息。但我是否出現了第一次偏頭痛的預兆，和不到十二小時之前我才說過話的婦女一樣？她承認是第一次出現偏頭痛和這樣的閃光及盲點，所以來就醫。
剛開始，我覺得自己的病不夠特別，感到有些失望。但是接下來，我對這樣的視覺干擾，產生了一些病態的興致—多有趣呀！
我在腦海裡翻到「偏頭痛」那一章，上面說：「視覺預兆通常會在二十分鐘內結束，接著會出現隱約、單側的頭痛。」和我大部分病人不同的是，我念過醫學教科書，而且偏頭痛果然就像書中寫的如期出現。
從那以後，我的偏頭痛就會在我壓力很大的時候出現。即便在我自認夠強悍、挺得過去的狀況下，那再度發生的盲點和偏頭痛，卻能檢驗出我真實的狀態。
由於四十五歲以上女性每週發作偏頭痛者，中風的機率確實會較高，使得我甚至更有動機要遠離壓力，進而遠離偏頭痛。控制壓力最誘人之處，和吸菸一樣，只要戒了這項壞習慣，幾個月內，就會出現正面的效果。
要我們調整自己，別花太多時間與精力在壓力大的活動上，例如照護他人，可能很困難。我父母從小教導我哥哥和我，要先幫他人的需求著想。同情心確實很重要，但是我們還需要技巧，才能不至於讓自己操勞過度。
（本文出自天下文化 《記憶診所》周永彩著/楊玉齡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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