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人語》生離猶如死別

2016-08-29 19:56 世界日報 張至璋

看完本周四的金山人語最後一句，「為何美國老人這樣不幸福？」瀏覽雅虎新聞，一個標題引人注目，「一對老人哭泣的照片令人心碎」。

照片中只有一對老夫婦，輪椅上的白髮老伯伯正在以手拭淚，老婆婆坐在椅子上，走路器放在身前，也在用紙巾掩著口鼻啜泣。兩人衣著厚重，因為年齡大，也許是傷心，兩人都彎腰駝背，相對而泣。室內牆上有個大電表，許多開關插座，老先生的輪椅有電動馬達，還可防止前扑摔倒。老太太使用四腳走路器，想來略為硬朗些。

29歲的孫女愛希麗巴依克，前幾天到老人院探望祖父母，拍下這張照片，上臉書後瘋傳出來，地點在加拿大英屬哥倫比亞的瑟瑞鎮。愛希麗和父母原本是和祖父母住在一起，83歲的老祖父逐漸得了失智，她們在家無法照料他適當的生活，今年1月家人決定，把他送進有人照料的老人院。81歲的老祖母隨後也因行動不便，送進另一家老人院。

「二老1954年結婚，62年來從沒分開過。」愛希麗和父母每兩天去探望，設法把兩人湊一起，但每次見面兩老盡在哭泣。當地老人照顧機構說，「我們知道分離他們對全家人都很難過，但是位子有限，至少要等八個月，希望大家耐心等待。」大家擔心的只有一點，也許等不到這一天。想想，如果知道「生離」意味不再重聚生活，其痛苦和「死別」沒有多大差異。

其實加拿大的社福健保較好，美國最近頻傳可能停止社會福利，全民健保也沒眉目。台灣有位93歲，和我同輩的親戚今年春天離開人世。妻子先走30年，他一直獨居，朋友後來都沒了，女兒先回台照料，兒子趕回奔喪。去年我們曾會面，發現他的話很多，一整天說不停。澳洲照顧老人組織給義工的冊子上說，「陪伴老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聽他說話，自己什麼也別說。」因為老人怕孤獨。為何那張照片二老總是哭泣，因為被活生生分開。

多年前有個朋友突染急性血癌去世，最後時日不能言語，奮力給愛妻寫了幾個字，「瀟灑走一回」。夫妻倆是在退休後的環球旅遊途中出事，他的病榻也在加拿大，妻子辦完事，捧了骨灰回台。

人要活得瀟灑，多麼困難。